陇东报社出版 国内统一刊号:CN62-0013 代号:53-27






搅 团

武国荣

草绿草黄,草生草死。斗转星移,一年过四季。春夏秋冬,各个季节,有各个季节的主食、辅食。搅团是很解馋的吃食,人们差不多想起的时候,就搅搅团吃。

除了麦面,许多面粉打成搅团时,不能单一使用,都需要掺一些麦面,因为它们太酥,到不了劲道的程度。农家一年四季,隔一段时间,就做一顿搅团吃。那些麦子面、玉米面、荞麦面、高粱面,皆可做成搅团。于是白色的、黄色的、咖啡色的搅团,异彩纷呈,被拾掇成各样的吃货,供人享用。

搅团当然是一种简易的饭食。锅里放足凉水,把预做搅团的面粉,撒入铁锅,散为稀糊状,用长擀面杖搅均匀,然后点火,烧锅。从这个时候起,看似简单做饭,但在有灶火的农村,就有点复杂。整个过程,手脚并用,分秒不差,紧张得像打仗。灶眼的火,不能烧得太旺,也不能有气无力,似有似无。所以,做搅团的人,注意力要同时放在锅下和锅里。一只手挥动擀杖,在锅内稀汤寡水中,顺时针转圈,由里及外,由外及里,转大圈,转小圈。转圈一旦启动,周而复始,不可以停歇。锅下火眼里,仍然是不大不小的文火。柴火,不经烧的,过一会就要续添木柴,以便持续燃烧。这就是偷闲的另外一只手的任务了。打搅团的人,这个时候是真正的忙,一只手在锅上急着搅拌搅团,一只手于锅下添柴。此情此景,差不多只是一会儿,因为锅烧开以后,稀汤里还需不断撒面粉,增强稠度,操擀杖的手又不能离开,下面那只手就需上来。赶紧洗手,赶紧匀称地撒面粉,赶紧搅。如此循环往复,再三再四。火尚不能慢,不能灭,也不能使强焰,一只脚就得去捻熟地拨柴,推进,添火。人宛如金鸡独立,一只腿支撑身体平衡,一只腿维持烟火不断。农家活多,许多事都得一个人独立完成。我裹足的娘常常这样做搅团。我隔壁的姨、邻家嫂子,差不多也是这样,在窘迫中匆匆忙忙做搅团。做熟搅团不容易呢。等锅里的稀汤成糊状,由糊状变为密实的稠状,不断咕咕嘟嘟发泡,泡泡此起彼伏,热气腾腾,面香袅袅,火候就到了。即刻退火,不然锅焦,瓜瓜就吃不成了。此刻,打搅团还不算完,双手仍然忙着搅动,起劲地搅动,以防后撒的面粉结疙瘩,成为夹生搅团。

搅团熟了,要舀出来,在碗碟或盆子里晾凉。搅团多半是凉吃。关中人也热吃,叫热窝搅团,是把冒着热气的搅团铲于碗里,然后浇热酸汤,或者热浆水汤,搁炒韭菜、蒜水、熟油辣子。一碗搅团吃来,人即汗水涔涔。这吃法,我们庆阳的乡亲,也学习的。

好的搅团饭,一半在打搅团,一半在佐菜和调料。我们这里的人,把极少量拌搅团的佐菜,叫馇谷菜。馇谷菜,或是韭菜,或是葱花、蒜苗,用油炝了,然后把干辣椒拿刀背拍成沫子,却不是辣椒面那么细,放在醋里。凉搅团切成块状,置于碗碟,操几筷头馇谷菜,添盐,放香菜,浇足醋水辣子。接下来,气定神闲,开吃。

在我们乡村有许多讲究,许多忌讳。正月初五,叫五穷,指从杀年猪到除夕,再到正月初一初二,这样冗长的时段,大家大吃大喝,乐以忘忧,记候性就差了。设一个五穷,在初五的日子,让大伙忆苦思甜,常想歉年的光景。在初五早晨,炊烟飘,吃搅团。整个村子,古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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