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 艇
周末下午,稍得空闲,幸有顺车,因利乘便,回家一望。
一两个月不回家,不与亲人见面、攀谈,心里就空落落的,总感觉错过了什么,缺少了什么。
回家路上,与朋友交谈,他观点和我一致,网络购物诚信度不高。因为图便宜,结果好多时候几十元钱买回来的东西只能看不能用,退货退款程序繁杂,于是嘴里嘟囔几句,扔了吧。你几十我几十,中国人那么多,无意间助长了好多不良商家的贪心。听说我们十里八乡某人,网上花了十二万元买拖拉机,东西还算能用,就是马力不足,我们分析,可能是发动机功率不够,典型小马拉大车。
老家也不凉快,虽然周边大树环绕,虽然庄后就是旷野。见我回家,老妈、兄弟和侄女热切地围在我身边,吃梨、吃葡萄、喝酸酸乳,像贵宾一样安顿着。
面还是那个面,床子面。汤还是那个汤,韭菜大肉红油汤。碗放鼻边,闭眼一闻,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放弃减肥计划吧,来三大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让人回味。老妈笑嘻嘻地看着我吃,没有作假,认真吃了,再没说减肥,就要这样,娃娃子,减啥肥呢!老妈高兴了,肚皮膨胀了,心情舒爽了。下雨了,晒的被褥、晾的辣子、放的豆角,都要收。一家人齐出动,一个字——抢,又体验了一次小时候大雨来临时急急忙忙收拾晾晒的粮食、黄花菜、杏子与花椒的感觉。
虽然干旱无雨多日,家里的物事还都不错。月季盛开、果蔬成熟、葡萄酸甜、核桃繁硕、柿子圆润、草木葱茏,空气里弥漫着希望的气息,一切一切都呈现着无限美好的姿态。打开我的小院门,虽然老妈和弟弟担心荒了宅院,时常走动,时常拔草,时常收拾,但人不居住,难免就有些荒芜的味道。房间里是淡淡的灰尘味,房顶上是飘坠空中的灰絮,墙角到处是蜘蛛织工精密的网,那么多,我都怀疑是蜘蛛某一个部落迁移过来了。
奋战几小时,拖地、去尘,房子窗明几净,清新宜人。此时夜幕降临,门前因修路少了许多车,安宁无比,弟弟安装的太阳能路灯自动亮了,光线朦胧温和,温温柔柔照着门前与宅院。在大门外,在墙跟前,挽起裤脚,坐木头桩桩上,弟弟截下能坐人的木头桩桩,上面原生态的树皮犹存,啃着刚刚老妈煮的嫩玉米,看着路灯下飞来飞去的蛾子,听着近处远处的昆虫比赛成一篇协奏曲,吹着轻轻柔柔打着转儿的风,偶尔打掉偷偷袭击的小虫虫,与老妈说永远说不完的家常,心里平静极了。
娃和媳妇有事没回来,老妈就一遍一遍地的问。娃乖吗?好好吃饭吗?媳妇呢,脚好点了吗?你把你的暴脾气收住,有话好好说。啥东西都贵了,把钱省着花,我又给你帮不上啥忙。照顾好自己和家里,照顾好身体,不要熬夜,不要看手机,按时吃饭,不要喝酒……我时不时还接个电话,回个微信。她静静坐我旁边,等电话打完接着说。弟弟坐旁边抽他的烟,偶尔插一句话。几个娃娃,手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静静坐着听我们说话。老妈这些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前听来是唠叨,现在听来是温暖,像一条小溪,缠缠绵绵,清清凉凉,在暗夜里流淌。世界上对我这么好的另一个人已经远行,只剩下她了,可惜在老家我一直感动地听着她的叮嘱,却在尘世间固执地背离着她的心愿,好像什么都没做好,什么都没达成,只是浑浑噩噩前行,我有些对不住她,我希望把她的话,变为现实,下次见面,大声说:“妈,一切都好,身体健康,喜乐平顺。”
夜凉如水,昆虫还是此起彼伏,奏乐不已,你方唱罢我登台,门前偶尔驶过的一辆车,划破夜幕,把隆隆的响声带向远方,我说,睡吧。老妈有些恋恋不舍,犹豫了下,好吧!
看着年龄渐长的母亲,想着荒芜的宅院,我顿觉回家太少了,还是要多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