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民

拴

胎儿时

娘用脐带拴着我

婴孩时

娘用布绳拴着我

后来

娘用炊烟拴着我

用白发拴着我

而今，我用千万个输液带

却拴不住 一个娘

娘啊

被一条河流带走

往年的端午

又糯，又甜，又香

想着想着

我的眼角便涌出了

汨罗江

娘身上掉下来的四块肉

仿佛绑在娘身上的四块石头

娘的命啊，多么沉重

——儿女心中的泰山

被一条河流轻轻带走

记住老先人的话

鸡不尿尿有去路哩

空手能套白狼哩

鸡娃子想给老鸡踏蛋哩

姜还是老的辣哩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哩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哩

记住老先人的话

才不会鸡飞蛋打哩

快马

跑了几十公里

仍能望见

嵯峨的马牙

仍可听到

马嚼冰雪的声音

跑了几百公里

一匹跑下

马牙雪山的神骏

在凉州的夜空下

踩着星斗飞奔

它的汗水，化作

祁连山的雪花

我的笔，在河西走廊

千里长的白纸上

一次又一次，失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