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东报社出版 国内统一刊号:CN62-0013 代号:53-27






话豆腐

马立权

近日读了汪曾祺先生的“豆腐”一文,也给了我说说豆腐的冲动。细思起来,豆腐是我平生吃得最多的副食之一了。

我爱吃豆腐,我的家人也喜食豆腐,家常豆腐是常吃不厌的。豆腐似乎可以和任何菜及肉配在一起炒或炖,每逢春节,一家人围桌而坐,吃顿热气腾腾的土暖锅,再惬意不过了。锅里的豆腐虽不是主角,但它确实是主角,因为豆腐最先被挑着吃完。

计划经济的年代里,豆腐要凭票才能买到,那时西峰只有一个豆腐专卖店,而且是国营的,在小什子西北边一点。困难时期,逢年过节,即使凭票也得排上好长时间的队,才能买到。改革开放后,市场放开,集市上打块豆腐回家,是置办年货的常规操作之一。

参加工作后,我去过不少地方,吃得最多的副食便是豆腐了。早年北京胡同道边的豆腐脑,好吃!两根油条就一碗加佐料的豆腐脑,美滋滋的一顿早餐。小葱拌豆腐,小嫩葱与捏碎的豆腐相拌,夏日里不错的下酒凉菜;千张切成韭菜叶那样宽,叫豆腐丝,与葱段、香菜、洋葱等佐料相拌,有嚼头,刺激食欲。家乡的香椿拌豆腐,嫩香椿尖,芽叶紫色,开水稍烫,切碎与小块豆腐相拌,加香油数滴,香气扑鼻,夹一块入口,美味可口,心中有一种踏实感。在一些有档次的宴席上,豆腐一般无法成为菜肴中的主角,但食客对它的偏好程度还是有的。豆腐丝、油豆腐、“素鸡”等是吃火锅的上好涮品;四川的麻婆豆腐,麻、辣、烫,如川妹子般火辣辣的;兰州农民巷有家老字号“陈云砂锅”店,豆腐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食材,冬日里就着干粮,“满福得很呐”。到了南方后,粤菜的清淡、新鲜,吸引着我的胃口,其中的客家酿豆腐渐成我的心中菜谱,四方的嫩豆腐块,一边挖一个凹槽,嵌入肉馅,平底锅油煎,酥软可口,很适合老年人吃;哈尔滨的烧烤摊店火爆,有一道烤味常吃不腻,豆皮内卷入香菜和葱段,涂上食用油,置铁箅子上翻转烘烤,蘸料咀嚼,实在是香;黄山屯溪镇老街上的霉豆腐是一道特色地方小吃,那豆腐块表面长了近一厘米长的白色夹杂绿色的绒毛,置锅中煎炸,蘸酱油、蒜末和辣椒吃,香辣有味觉记忆,游者纷纷品尝。

曾经吃过日本豆腐,口感如“喜之郎”果冻那般,精致、入口爽滑,已完全没有它的鼻祖“中国豆腐”的成色。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饮食文化在各地传播时,必然会合时宜地进行自我进化,这样才会永久存活。

再说说,闻着让人避而远之的臭豆腐吧,在街边人行通道上,我们时常能看到小商贩们摆摊煎烤臭豆腐,臭气熏人,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都不习惯那味儿。据说,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好吃,毛泽东年轻时常去吃,成气候后,又去吃了一次并说了句: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紧接着,火宫殿的臭豆腐闻名遐迩,食者络绎不绝。

据考,豆腐最早出现于两千多年前的汉代。梁实秋先生曾说过,豆腐是中国食品中的瑰宝。中国豆腐的烹制吃法很多,风味各异,别具特色,包含着各地的饮食文化。

去了那么多地方,吃了那么多异域之豆腐菜肴,但我还是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豆腐。记得那是“文革”时期,作为“走资派”的家属,我们被下放到农村,在后官寨落户。某年的冬季,临近年关,妈妈带着我,记不清借用谁家的豆腐磨坊,一个通宵做了一盘天底下最好吃的鲜豆腐。至今还能记得它的制作流程,先把浸泡过的黄豆捞出放在磨盘上的漏口处,旋转磨盘,豆子顺着磨盘上的两个小洞,流至两磨盘的结合处,旋转上层磨盘,豆子在两片磨盘间被研磨,豆汁顺着两片石磨的边缘缝隙流下,再顺槽流到旁边的收集桶里,过滤、加热、去粗存精、点卤水、凝固、包裹、压实、上锅蒸,制作流程及步骤大概就是这样。后半夜我熬不住打盹睡着了,只记得经白布包裹、压实、上锅蒸熟的热豆腐,冒着热气,似一块奶白大蛋糕,好看有型,豆香味扑鼻而来。妈妈浑身被蒸汽笼罩,或隐或现,忙个不停。睡眼蒙眬中,妈妈给我盛了一小碗温热豆腐,香嫩爽口。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却终于吃上了自家的热豆腐。提着自家的豆腐,迎着晨曦回家,只觉得一夜的忙乎,值了!

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我再也没有吃到那样原汁原味、地道放心的豆腐了,母亲做的那盘豆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豆腐,无与伦比的好吃,让我永生难忘。

日月如梭,进入21世纪后,我有幸喝到儿子给我做的“翡翠白玉汤”,那汤说白了就是豆腐白菜汤。儿子那时就读深圳红岭中学初中部,有一门“劳动技能”实践课,按老师指导,自己采购选材,完成了这个“作业”。稚嫩可口“白玉汤”,我喜欢,我打心里无比地喜欢。

吃了老的研磨、精制的传统纯真味豆腐;喝了小的烹制的嫩豆腐汤。心里别有一番人生感慨。“酸辣苦甜咸”,豆腐不仅好吃果腹,而且还凝结着人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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