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世锋
1933年10月16日照金根据地失陷以后，敌人调集4个团和淳化、旬邑、耀县、宜君、铜川、富平6个县民团6000余兵力，向红军主力发动了大举“围剿”。刘志丹通过分析敌情，认为敌人兵力强大，红军不宜在照金这块狭小的根据地同敌人周旋。要粉碎敌人的进攻必须到外线打击敌人。这样不仅避开了敌人的围攻，也可以减轻照金根据地的压力。陕甘边临时总指挥部根据刘志丹等人的意见，决定把游击队留在照金坚持斗争，主力红军北上到陇东正宁、合水一带，寻找战机，歼灭敌人。
刘志丹、王世泰等人从终南山返回照金根据地途中，路过合水县包家寨子的时候，通过“哥老会”马大爷的关系，搞清了合水县城的情况。当时，合水城防十分空虚，驻守的敌人只有赵文智团的一个正规连和200多人的保安队，总共300多人，战斗力不强。在刘志丹、王世泰的建议下，10月中旬，王泰吉、刘志丹率红军主力北上，挥师陇东，决定避实就虚，主动出击，长途奔袭合水老城。
从照金到合水老城，沿途道路崎岖，梢林遍布，十分有利于部队隐蔽行军，这就给长途奔袭、出敌不意、出奇制胜创造了有利条件。时值金秋，刘志丹带领红四团、抗日义勇军、陕北、耀县游击队一共400多人从照金出发，横穿马栏川，直插正宁，沿着子午岭山麓，经过宁县东部，兼程北上。一路上，蓝天白云，子午岭林区秋高气爽，霜叶泛红，山色格外壮观。红军指战员们无心观赏这美丽的景色，一心想着消灭合水老城里的敌人。第四天晚上，红军行程300多里，顺利到达合水县黑木塬。这时，繁星满天，弯月如钩，陇东黄土高原10月的夜晚已经有了阵阵寒意。刘志丹带领红军主力，顶着朦胧的月光，悄悄地走进了黑木塬村。
红军一进村，刘志丹就叫地下党组织严密封锁进村的消息。村里的几个地下党员接受任务以后，分头到路口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只准进村，不让出村。这样，红军住在黑木塬，敌人做梦都没有想到。
合水县老城位于子午岭林区的城关川，城郭形似葫芦状，又叫葫芦城。这座葫芦城，依山傍水，里外是十几米高的两道城墙，东西两座城门，城门上是一砖到底的城门楼子。城郭坚固，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城内驻扎着国民党的一个连和200多名合水县政府的保安队，还有20多户地主土豪。这些反动的家伙，依仗着足够的枪炮子弹和坚固的城墙，勾结一起，经常窜到城外，四处抢劫民财，残害百姓，无恶不作。城里的群众和上川下川里的老百姓，对这群人恨之入骨。他们天天盼着刘志丹带领红军来收拾这群人。
刘志丹根据侦察员多次的侦察和当地群众的介绍，认为要攻下合水老城，为民除害，必须巧取，不宜硬攻。如何巧取呢？刘志丹决定：一是要快，不能缓慢；二是用兵宜精，不宜过多。巧取必须在晚上进行，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将敌人一网打尽。攻打葫芦城的方案确定后，刘志丹命令指战员们在黑木塬整整休息了一天，直到晚上人睡定以后，刘志丹才带领着红军战士，轻装快速，直向合水老城奔袭而去。
夜，黑沉沉的，战士们在刘志丹的带领下，一个紧跟一个，像一支出弦的利箭，直向葫芦城飞去。
经过3个多时辰的急行军，队伍到了葫芦城南边的一个山梁上。指战员们望着黑乎乎的葫芦城，心情都很激动，想一下子打进城里，消灭他们。
这时，白天派出去的侦查员，来到刘志丹面前，汇报了侦查的情况。刘志丹根据这些情况，立即从部队里挑选了30名勇敢善战、会爬墙攀岩的战士组成突击队，由王世泰带领爬上城墙，先消灭城门楼子上的守敌，然后打开城门放大部队进城。王世泰接受任务以后，带着30名突击队员很快出发了。刘志丹为了防止万一，又派了一个连紧跟突击队之后，埋伏在城下以备后用。他看着突击队和一个连出发后，就带领大部队来到城南的一条山道旁，等着胜利的信息。王世泰带领着突击队，悄悄地来到了城下，里边静悄悄地。突击队员随着一阵阵夜风的吹动声，一个个都摸到了城墙跟前。王世泰又把突击队员分成3个战斗小组，每组10人。由于东城门的城墙又高又坚固，无法上去，就决定从西城门的城墙上爬上去。到了西门，在王世泰的口令下，突击队迅速地把云梯搭在了城墙上，但由于城墙太高，云梯短了一丈多。怎么办？正在这时，专门跟王世泰来打合水城的柴正祥自告奋勇，要求让他先登上城墙。柴正祥不是正式的红军战士，他过去曾经跟王世泰打过仗，打仗非常勇敢，后来因故离队回家了。这次听说部队要打合水了，他在黑木塬临时跟着王世泰来打合水城。他要求给他一把驳壳枪、几颗手榴弹和三把刺刀。拿到这些东西以后，柴正祥迅速登上云梯，麻利地攀到云梯顶端，把三把刺刀依次用劲插入城墙的砖缝里面，脚登着最下面的一把，双手紧握稍高一些的两把刺刀，靠臂力把身子凌空悬起来，腾出一只手，弯下腰拔出脚下的那把刺刀，再往稍高一点的地方插进去。就这样，柴正祥不停地倒换着刺刀，一点一点地朝着城墙顶端爬去。下面的同志们都为他紧攥着一把汗。
“上去了！”不多一会，传来了人们轻轻的欢呼和赞叹声。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城墙上把手一挥，一盘绳子朝城墙下甩下来。突击员们在王世泰的命令下，一个个争先恐后来到梯子跟前，手握绳子，迅速地登上了城墙。第一组登上城后，王世泰也登上城墙实施具体指挥。突击队员全部上到城墙上后，正值半夜时分，全城鸦雀无声，城墙上的敌哨兵都躲在哨楼里，怀里抱着枪，靠着墙壁打哈欠。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红军会在这个时候爬上了城墙。
红军第一战斗小组迅速消灭了西城门楼上的敌哨兵，然后把守卫西城门的一排敌人的枪全收了。第二战斗小组动作敏捷无声，眨眼工夫就来到了东城门楼上，还没等敌哨兵睁开睡眼，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接着，把守卫东城门的一排匪军的枪全收了。第三战斗小组沿着陡峭的城墙爬上去，到了葫芦城的最高点——北山顶上的葫芦把。碉堡里的敌人还在梦乡中，他们万万没想到，“飞将军”会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敌人顿时魂飞魄散，一个个束手就擒。拿下葫芦把是取得胜利的关键，因为葫芦把是全城的制高点，占领了它，就可以居高临下，用火力控制全城。
巧取葫芦把成功之后，王世泰就用手电向城南的山道上闪了三下，发出了进城的信号。等候在南山道上的刘志丹一看城墙上闪了三下手电光，心中大喜，带领大队红军战士，直向城门跑步而来。敌人哨兵在黑暗中看见几个人影一闪，急忙一拉枪栓，推上子弹，颤抖着声音问道：
“什么人？口令？”
“睡糊涂啦！查哨的。”一个突击队员机智地回答。
话音还没有落，几个红军战士已经猛扑上去，卡住了敌哨兵的喉咙。敌哨兵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当了俘虏。随后，两个组的战士立即扑到敌人睡觉的屋门口，炸雷般地大吼一声：“不许动！缴枪不杀！”
一排敌人从酣睡中醒来，一个个个吓呆了，乖乖地举起双手。有几个顽固的家伙慌里慌张地抓起手枪，企图顽抗，红军战士眼明手快，手起弹落，结束了他们的性命，不大一会，东城门楼也被红军控制了。
奇取东城门的枪声惊动了城里的敌人。他们惊慌失措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慌里慌张地向东城门楼增援。王世泰急忙命令几个战士迎上前去，从正面阻击敌人。
攻城突击队的两个组也乘机迅速通过南城墙，向西城门楼子冲去。这时候，接应连的同志也全部上了城墙，立即投入战斗，向敌人连部和国民党县政府发起了进攻。
经过激烈的战斗，城里的敌人大部分被消灭了。但是西城门楼子那边仍然响着激烈的枪声，还没有攻下来。这时天色微明。刘志丹率领后续部队及时赶到了东城门外面，急着要入城。但是城门紧闭，上面吊着一只大黑铁锁。部队的行动受到了阻拦，整个战斗不能很快结束。在这个十分紧迫的时刻，王世泰急中生智，举起驳壳枪对准铁锁“啪”的一枪，把门锁打了个粉碎。城门打开了，刘志丹带领红军大队人马一拥而入，向城内敌人冲去。顿时，全城枪声大作，杀声雷动。红军战士在刘志丹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东方渐亮，敌人一看无路可逃了，只好举着手投降。
这一仗，除十几个敌人见势不妙趁乱逃跑外，一共毙伤俘敌200余人，缴获枪支200余支，处决了合水县土豪“杜老爷”、盐税局长李德胜和谭世麟、招兵营营副梁邦栋，没收了敌人的上万块银元以及大烟土和其他财物。红军开仓分粮，赈济穷苦百姓；张贴标语，宣传革命道理；打开监狱，解救出80多名“犯人”。其中有被折磨致残的原西北同盟军大队长杨培盛。
奇袭合水县城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红军战士和周围革命群众对战斗的热情，沉重地打击了敌人。战斗的胜利，对于建立南梁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创建和发展第二游击总队，开展庆阳、合水等地区的游击战争，都起到了重要作用。从此以后，红军和党的威望与影响一天天扩大，一天天深入人心。
（选自《陇东：说不完的革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