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海哨

夜已深，已是凌晨两点半。

开学的前一晚，我失眠了。可能担心自己无法胜任“小学家长”这一新身份，也可能担心儿子不能适应即将到来的小学生活，总之这段时间我有点寝食难安。

路灯的光沿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洒在天花板上，折叠出明明暗暗的图案。我的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遍遍地回忆班级群里的通知，生怕漏看了重要消息。在儿子和老公均匀有致的呼吸声中，我翻身，摸了摸枕边，手机没有在。我赶紧起身，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摸到书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未读信息。果然错过了好几条班级群消息。点开阅读，赶紧检查书包，发现儿子收拾得十分妥当，甚感欣慰。

天亮了，儿子没有赖床，也没有拖拉，顺利地在规定时间到校。到了校门口，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我在校门口目送儿子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转角。放学回来，他兴奋地和我说学校的事情，还提议去拍照，想把自己穿校服的样子拍下来……我一肚子的问号和担心在儿子叽叽喳喳的讲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餐时分，筷子还拿得不利索的儿子，倔强地夹菜，眉飞色舞地讲述老师为何奖励他贴纸。他认识了新朋友，学习了新知识，有了自己的新世界。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笑靥，倾听他的喜悦，脑海里满是时光深处灿烂的他，就像是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搞笑，一步三回头地跨进幼儿园校门的不舍，骑自行车不需要辅助轮的欣喜，坐公交车要自己刷卡的得意……喜欢在泥土中寻找宝藏，喜欢在雨后的水坑里跳跃，仿佛每一次跳跃都能触摸到天空的边际。昨天还在海边沙滩追逐踏浪的他，今天就已经背上书包，踏入了学校的大门。想着他将一步步坚定地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我的心里有欢欣亦有失落。‌这是我和他生命中必经的过程。可当一切悄然而至，点点滴滴浮现于日常时，身为母亲的我还是措手不及。

就在我怅然若失的时候，他趁我不备时索要拥抱：“妈妈，我今天在学校站如松，坐如钟，有点累，给我一个抱抱吧！”我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那小小的身躯偎依在我的臂弯，一如往常。在这个拥抱中，我感受到了无尽的信任和依赖，那么纯粹，那么强烈。那一刻，我知道他还是我的小男孩。

开学的第一天，儿子在大男孩和小男孩之间自如切换，我的心情也在紧张、失落和喜悦中交替。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再到头也不回地步入校园，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成长的意义。我深知终有一天，儿子会成为我心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此时此刻，我无法想象那天何时到来，那样的目送情景又会如何上演，只想定格此次拥抱，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温暖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