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晓光

群鹰北上

天空高深

鹰离我们很远

一溜北风

排队在门外等侯

群鹰北上

我只看到一只鹰

它一次次在远处

练习俯冲

把整个天空都想带走

大风起兮

大风 把村庄吹了个底朝天

北上的鹰

时刻观察着村里的一切

那些随风泛起的黄尘

就是鹰的翅膀

踩着雪花回家

一年到头

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

那些站着的躺下的雪花

都是为我准备的

多好的一场白啊

黄尘之下的土塘李村

只有一场雪走动的声音

给游子一张纸样的空白

蛙鸣 小草

隐于地下

和地窖里的土豆

睡在一起

空茫茫的雪

静得只有回家的人

才能挑起一条路

写给侄子

开学了

侄子又去村头几间破平房里

数头顶漏下的几米阳光

朗诵爸爸遗落的几首短诗

妈妈再也不回土塘李村了

再也不给他的书包上

绣会飞的蝴蝶了

他 成了孤儿的孤儿

他的妈妈

一次南下广州

就再也不回这个四面漏风的村子了

再也不疼自己身上

掉下的这块肉了

被人欺负了

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

一个只能藏住哭声的地方

放声大哭

他有时也想

五年没有回家的妈妈

不到十岁的侄子

比其他孩子懂事都早

他知道 那些破破烂烂的文字

才是对自己最好地弥补

一张有声有泪的成绩单

把父亲当年的缺憾

一下都补回来了

看着手机种地

太方便了

土塘李村的每个人

都有一部手机

人人都会点着手机

种地

寸寸光阴

把人心都长野了

个个都想远走高飞

哪怕每年回一次家

他们还是土塘李村的人

才会把自己真正交给故乡

薄田饮马

她还是我的老家

那些土炕古屋

只给我 留着